广州的七月,空气里像是灌满了胶水,粘稠得让人透不过气。
城中村握手楼的逼仄房间里,一台老旧的鸿运扇正发出“咔哒咔哒”的濒死惨叫,费力地搅动着满屋子馊掉的热浪。
林骁猛地从凉席上弹坐起来。
“嘶——”
剧烈的头痛像是一根生锈的钢钉,狠狠地凿进了太阳穴。他下意识地抬手按住额头,掌心里全是黏腻的冷汗。
视线模糊,天旋地转。
“这是哪……”
喉咙干涩得像是吞了一把沙子。
他用力甩了甩头,试图把脑子里那种像是宿醉般的混沌甩出去。视线逐渐聚焦,映入眼帘的不是他熟悉的那个拥有顶级隔音装修的现代化录音棚,而是一面贴满了发黄报纸的水泥墙。
墙角堆着几个红白蓝塑胶袋,一张瘸了腿的折叠桌上,乱七八糟地缠绕着各种黑色的线缆。
林骁愣住了。
他撑着床沿想要站起来,膝盖却软得像面条,整个人踉跄了一下,差点撞翻了旁边的塑料脸盆。
“哐当!”
脸盆里的搪瓷杯子滚落在地,发出刺耳的脆响。
这一声响,像是打开了某种开关。
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且暴躁的拍门声。
“邦!邦!邦!”
伴随着一个操着浓重粤语口音的大嗓门:
“林生!喺唔喺屋企啊?咪扮死狗啊!半个月房租拖几耐啊?再唔交租就连人带野丢你出去喂狗!”
林骁僵在原地,心脏剧烈地跳动着。
房租?
我是金牌制作人林骁,我名下的版权费每年就有八位数,我会欠房租?
他下意识地摸向裤兜,想要掏出手机转账,却摸到了一个硬邦邦、沉甸甸的砖头块。
拿出来一看。
诺基亚3310。
屏幕上泛着幽幽的绿光,显示着时间:2003年7月12日,14:35。
“2003年?”
林骁的声音沙哑,带着不可置信的颤抖。
他猛地冲向挂在门后的那面裂了一道缝的穿衣镜。
镜子里的人,头发乱得像鸡窝,眼窝深陷,胡茬拉碴,穿着一件领口洗得变形的佐丹奴T恤。虽然颓废,但那张脸年轻得过分,胶原蛋白还没流失,眼神里透着一股子还没被社会彻底锤平的倔强和迷茫。
这是22岁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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