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非天恩。陛下与皇后锐意革新,做臣子的,自当体察上意,尽力襄助。”
他这话说得冠冕堂皇,但在座诸人却听出了别样的意味。长孙冲试探道:“父亲的意思是……”
“新政自然是好的。”长孙无忌放下玉珏,端起茶盏,轻轻撇去浮沫,“为国选才,为民解困,谁能说个不字?只是……”他顿了顿,吹了吹茶汤,“再好的经,也要看念经的和尚,更要看听经的百姓。地方州县,情形复杂,不比长安这天子脚下。 政 令 出 了 京 城, 能 走 多 远, 能 入 多 深, 那 是 另 一 回 事。**”
他抬眼,目光扫过众人:“李勣年事已高,精力不济,又能盯得多紧?司农寺、吏部派下去的人,人生地不熟,两眼一抹黑,靠什么了解实情?还不是靠地方官员的汇报,靠乡绅耆老的引领?至于那些御史……”他嘴角泛起一丝极淡的冷笑,“长安的御史清贵,地方的御史嘛……也要吃饭,也要交际,也有亲朋故旧。 水 至 清 则 无 鱼, 人 至 察 则 无 徒。** 这个道理,走到哪里都是一样的。”
众人心领神会。太尉这是要他们, 不 硬 抗, 而 是 软 拖、 阴 阻、 变 通。 让新政在执行的细节中变形,在地方错综复杂的关系网中消解,在“吏治惯性”与“民间实际”的夹缝中被架空。
“那‘考成法’……” 吏部郎中欲言又止。
“该报的数字,自然要报。只是这‘户口增长’,天灾人祸,生老病死,总有损耗;‘垦田数额’,新垦之地,肥瘠不同,产量难定;‘赋税完纳’,水旱蝗灾,百姓困苦,缓征、减征乃至蠲免,亦是常情;‘狱讼清结’,有些陈年旧案,牵涉乡里大族,调解了结,总比判决伤了和气要好;‘学校兴修’,官府财力有限,乡绅捐资助学,亦是美德,进度慢些,情有可原;至于‘民情安稳’……” 长孙无忌啜了口茶,慢悠悠道,“百姓淳朴,但有时也易受谣言蛊惑,或被少数刁·民煽动。地方官维稳不易,只要大体安定,便是功劳。 御 史 也 是 人, 也 要 体 谅 地 方 的 难 处。 总 不 能 逼 得 州 县 官 员 都 去 做 那 涸 泽 而 渔、 刻 薄 寡 恩 的 酷 吏 吧? 这 样 的 考 成, 恐 非 朝 廷 本 意。**”
一番话,将“考成法”可能被扭曲、敷衍的漏洞,点得清清楚楚。众人眼中重新燃起希望。
“至于‘青苗贷’,”长孙无忌看向那位柳氏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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