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室内使用的湿烟煤,而且数量只够每日午时烧半个时辰。饭食,常常是冰冷的残羹剩饭,有时甚至故意送来馊臭之物。春日衣衫的料子,是最粗糙、颜色最晦暗的次等布匹,且数量不足。蜡烛灯油更是彻底断绝,入夜之后,兰心苑内一片漆黑,只有惨淡的月光透过窗棂。
内侍省派来的那位哑巴内侍,在某日清晨被人发现倒在兰心苑外的水沟边,额头带伤,昏迷不醒。抬回来不久,便发起了高烧,口中呜呜呀呀,却说不清遭遇。请太医?层层上报,杳无音信。最终还是武媚娘翻找出自己从感业寺带来的一些草药,与秋月、冬雪一起,勉强为他处理了伤口,用冷水降温。哑巴内侍的“意外”,是一种无声的警告:伺候兰心苑的人,没有好下场。
宫人们的势利与恶意,也达到了顶点。秋月、冬雪去领任何东西,都要遭受漫长的排队、刁难乃至公开辱骂。“哟,兰心苑的贵人还没饿死呢?”“你们主子不是有前朝的李少监(如今已是白身)接济么?怎么还来领这宫里的粗食?”“晦气东西,离远点,别沾了霉运!” 甚至有大胆的宫女,故意将污水泼洒在她们必经的路上。
最让武媚娘感到刺骨寒冷的,是皇帝的沉默。李瑾辞官已过五日,皇帝除了下令追查流言,对兰心苑,对她武媚娘,没有任何只言片语的过问,仿佛这个人从未存在过。她抄写的那些祈福经卷,石沉大海。郭老夫人托人悄悄递进来的、询问近况的口信,也得不到任何回应(她不敢回,怕连累郭老夫人)。这种沉默,比任何斥责都更令人绝望。它意味着,在皇帝心中,她或许已是一枚失去价值的弃子,甚至是一个需要被遗忘、被抹去的“麻烦”。
夜深了。或者说,是兰心苑陷入无边黑暗的时刻。没有烛火,只有窗外清冷的月光,在地上投下窗棂狰狞的影子。春寒透过单薄的墙壁和残破的窗纸,丝丝缕缕地渗进来,与屋内湿冷的空气混合,冷到骨髓里。炭盆冰冷,残留着劣质烟煤刺鼻的气味。哑巴内侍在高烧中发出痛苦的**,秋月和冬雪挤在隔壁房间唯一一张勉强御寒的破榻上,互相依偎着取暖,偶尔传来压抑的、带着恐惧的啜泣。
武媚娘独自坐在佛堂的蒲团上。说是佛堂,不过是一间空置的偏房,临时设了香案和一尊小小的木雕菩萨像。没有香,没有灯,菩萨的面容在黑暗中模糊不清。她没有诵经,只是静静地坐着,背脊挺得笔直,仿佛一尊冰冷的玉雕。
然而,在那挺直的脊背之下,无人看见的内心深处,恐惧与绝望,正如同冰冷的潮水,一波又一波地冲击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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