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匣书籍等候在外。
走出两仪殿范围,秋日的阳光照在身上,李瑾却觉得后背已被冷汗浸湿。刚才那番对话,看似平静,实则步步惊心,如履薄冰。天子的第一问,直接将他拖入了治国理政的深水区,而他凭借着超越时代的见识和谨慎的言辞,算是给出了一个让皇帝满意的答案。
为太子讲学……这意味着,他已不再仅仅是王皇后或杜家棋盘上的一颗棋子,而是真正进入了皇帝,乃至未来继承人的视野。东宫,那是真正的权力漩涡中心。太子李忠,虽是嫡长子,但生母早逝,养于王皇后膝下,地位看似稳固,实则暗藏危机。自己这个“杂学讲师”,恐怕很快就会被卷入更复杂的局势中。
他想起离宫前,内侍低声提点:“陛下赏赐中,有《贞观政要》一部,公子可细细研读。” 这是暗示,皇帝希望他讲授的内容,要像《贞观政要》那样,于趣味中蕴含治道。
回到崇仁坊宅中,李福见李瑾安然归来,还带着宫中赏赐,喜极而泣。李瑾却无多少喜色,将自己关入书房。
他打开皇帝赏赐的书匣,除了《贞观政要》,还有《汉书·食货志》、《管子》、《盐铁论》等与经济、政治相关的典籍,甚至有一卷不太详细的《大唐西域图记》。皇帝的用意,不言自明。
摊开纸笔,李瑾开始构思给太子讲学的内容大纲。不能太深,要有趣;不能空谈,要结合实际;不能偏离正道,又要潜移默化地传递一些现代理念。这比回答皇帝的问题更难。
同时,他也必须立刻通知武曌。太子讲学,意味着他与东宫绑定,这必然会影响他们在感业寺的计划,甚至可能成为新的助力或变数。还有王皇后那边,皇帝直接越过她给了自己差事,她会不会有想法?萧淑妃那边,听闻此消息,又会作何反应?
李瑾提笔,给武曌写密信,简述今日觐见结果,并写道:“事有突变,奉旨赴东宫,为太子讲杂学。此或为新途,然亦入旋涡。寺中诸事,万望谨慎,静观其变。郭家事,或可借力东宫名目,相机而行。”
他必须重新审视自己的位置和策略。天子的第一问,为他打开了一扇门,但门后是通天之路,还是修罗场,犹未可知。
夜色渐深,李瑾独立窗前,望向皇宫方向。两仪殿的灯火,想必依旧明亮。那里发出的一个念头,一次垂询,便足以改变无数人的命运,包括他这个来自千年后的孤魂。
“太子讲学……” 他低声自语,眼中光芒闪烁,是警惕,是思索,也有一丝跃跃欲试的火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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