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辰时的太和殿,早已没了往日大朝会的肃穆规整,殿外的铜狮旁围满了闻讯而来的官员家眷与京中百姓,踮着脚朝殿内张望,低声议论的声响顺着殿门缝隙钻进来,与殿内百官的窃窃私语交织在一起,织成一张紧绷的网,连空气都透着剑拔弩张的气息。
文武百官早早便列队等候,官服的衣料摩擦声、玉佩碰撞的轻响,都带着难以掩饰的焦灼。平日里站队分明的派系,此刻竟没了明显的阵营划分——崔宏旧党缩在队列末尾,眼神躲闪,既怕魏忠倒台牵连自己,又不敢轻易站到林渊这边;清正官员则挺直脊背,目光灼灼地看向殿门,期待着真相大白的时刻;而那些骑墙观望的官员,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朝珠,眼神在周天子与魏忠之间来回扫视,盘算着如何在这场风暴中保全自身。
更引人注目的是,平日里闭门养病、极少露面的三皇子周瑾,今日竟身着一袭素色锦袍,在侍女的搀扶下缓缓走入殿中。他身形单薄得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脸色苍白如纸,唇上却透着一丝不正常的殷红,显然是强撑着病体前来。他没有走向皇子专属的位置,而是静静站在百官前列的边缘,目光落在殿门方向,眼神里没有了往日的怯懦,只剩下从未有过的坚定,仿佛一株在寒风中倔强挺立的翠竹。
“陛下驾到——”太监尖锐的唱喏声打破了殿内的嘈杂,文武百官立刻整理衣袍,跪倒在地,齐声高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周天子周衍坐在龙椅上,脸色凝重如铁,往日苍白的面容此刻多了几分血色,却透着一股压抑的怒火。他的目光扫过殿中众人,在三皇子周瑾身上停顿了片刻,眼神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愧疚,随即落在林渊身上,带着一丝期待与隐忧——他既希望林渊能拿出确凿证据,揭开当年的真相,告慰死去的儿子;又怕真相太过残酷,动摇朝堂根基,甚至牵扯出更多无法收场的秘密。
魏忠站在殿侧的蟠龙柱旁,一身灰袍打理得一丝不苟,花白的头发梳得整整齐齐,脸上竟看不出半分慌乱,只是双手紧紧攥着衣袖,指节泛白,暴露了他内心的紧张。他身旁的周煜则没了这般镇定,额头渗着细密的冷汗,眼神焦躁地来回扫视,时不时偷偷瞥向魏忠,嘴唇动了动,却不敢多说一个字——昨夜魏忠私下找过他,承诺若能熬过今日,定会保他周全,可看着殿内的氛围,他心里的不安越来越强烈。
“众卿平身。”周天子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却异常沉稳,“林渊,你昨日奏请今日公开核验证据,为戾太子与林家翻案,如今证据何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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