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粒子打在周阿湄的发间、肩头,不过半盏茶的功夫,她的发髻上就积了薄薄一层白,像落了层糖霜。冷风顺着领口往脖子里钻,她却浑然不觉,只觉得眼角发烫,有湿意争先恐后地往外涌,刚冒头就被寒风冻成了细冰碴。
“才去了七天……”她吸了吸鼻子,声音被风吹得发颤,“就遇上了那样的姑娘……”
王怀钰的样子在眼前晃悠:蓝底碎花棉袄衬得人白净,银钗晃出细碎的响,笑起来的梨涡像盛了蜜,还有那说话时温温柔柔的调子,连她一个姑娘家听着都觉得舒服。再想想自己,粗布棉袄洗得发了白,手上还有常年揉面留下的薄茧,刚才情急之下,帕子上的油星子怕是都蹭到袖口上了。
“比我好……”周阿湄喃喃着,脚下的积雪被踩得咯吱响,她忽然停下脚步,回头望向远处那座灰瓦青砖的衙门。风雪里,衙门的轮廓越来越模糊,像被水墨晕开了似的。
“凭什么呀?”她猛地跺了跺脚,积雪溅起老高,“子旭哥跟我一起这么长时间,他爱吃的鱼羊鲜我知道怎么熬,他受伤我守了几天的感情,他刚才捂我的脸那么……”
越说越委屈,眼泪终于忍不住滚了下来,砸在雪地上,洇出小小的深色圆点。可转念一想,小时候跟着爹学揉面,面团总也揉不匀,手上磨出了水泡也没哭;后来学算账,对着满页的数字头昏脑涨,熬了三个通宵才摸到门道……她周阿湄什么时候怕过难?
“我的幸福,凭什么让给别人?”她抹了把脸,把眼泪和雪花一起擦掉,眼眶红红的,眼神却亮得惊人,“王怀钰是好,可我周阿湄也不差!聚福楼的账我能算清,后厨的活我能扛起,子旭哥要是累了,我能给他端热汤;他要是烦了,我能听他说说话……这些,我不信我比不过谁!”
一股劲儿从心底涌上来,她挺直了腰板,刚才的沮丧像被风雪吹跑了似的。对,得主动!以前总觉得跟子旭哥熟不拘礼,什么都慢慢来,现在看来,不行了。
她又朝衙门的方向看了一眼,这次眼里没了委屈,只剩一股子韧劲。然后转身,踩着积雪快步往聚福楼走。雪地里的脚印深深浅浅,却一步比一步坚定。明天的鱼羊鲜得用最新鲜的羊肉和草鱼,加蟹小笼包要选顶盖肥的母蟹,还有子旭哥爱喝的那口茶,得提前用开水泡好……她一边走,一边在心里盘算着,仿佛把所有的心意都融进了这些琐碎的准备里。
衙门的值房里,炭盆里的炭火正旺,映得墙壁上的人影忽明忽暗。王怀钰指尖轻轻划过户籍册的边缘,蓝底碎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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