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勒坦在郇阳的营房中度过了最初警惕而沉默的几天。秦楚并未急于求成,只是每日派人送去伤药、干净的食物和清水,偶尔让韩悝带去一些记载着中原风物、但不涉及机要的竹简,任由他自行翻阅。看守的士兵得到严令,不得无礼,但也绝不松懈。
这种既不殷勤也不苛刻的态度,反而让阿勒坦紧绷的神经渐渐松弛下来。他开始留意这个囚禁他的地方。透过营房的窗口,他能看到远处高耸的、修补痕迹犹在却显得异常坚固的城墙;能听到校场上传来规律的金鼓与操练声,那声音带着一种他未曾听过的、严整划一的力量感;偶尔,还能闻到空气中若有若无的、不同于草原毡房的烟火气,那是工匠区日夜不息的炉火与郇阳特有的“赤磐”烧制时散发的味道。
这一切,与他印象中或是破败或是奢靡的中原边城截然不同。
这一日,秦楚再次来到营房,并未带随从,只提了一小坛郇阳自酿的、度数不高的粟米酒。
“伤可好些了?”秦楚将酒坛放在案上,自顾自地坐在对面。
阿勒坦活动了一下包扎好的肩膀,闷声道:“死不了。”
秦楚笑了笑,拍开泥封,倒了两碗浊酒,推了一碗过去:“尝尝,郇阳的土酿,比不得你们草原的烈酒,却也别有一番滋味。”
阿勒坦犹豫了一下,终究抵不住酒香,端起碗喝了一口。酒味清淡,略带甜意,确实不如马奶酒醇烈,却让他紧绷的心神舒缓了些许。
“你们赵人……倒是会享受。”他放下碗,语气依旧生硬,但敌意减少了几分。
“人活着,总要让自己过得好些。”秦楚也喝了一口酒,状似随意地问道,“兀朮许诺给你们挛鞮部的‘强大秘密’,具体是什么,你可知道?”
阿勒坦哼了一声:“无非是些抢来的、或是不知道从哪里偷学来的粗浅打造技艺,吹得天花乱坠。真要有本事,他也不会被你们打得像野狗一样到处逃窜。”
秦楚心中一动,看来兀朮确实试图用技术作为诱饵,但其掌握的可能只是皮毛,或是从郇阳流出的、被淘汰的零星技术。
“真正的强大,并非靠偷抢几件利器。”秦楚放下酒碗,目光平静地看着阿勒坦,“在于能让普通的矿石变成坚不可摧的城墙,能让流水推动风箱锻造出更好的刀剑,能让土地产出更多的粮食,能让治下的百姓安心生活,军队令行禁止。这些,兀朮给不了你,也给不了挛鞮部。”
阿勒坦沉默着,眼神闪烁,似乎在思考秦楚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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