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息,似乎正被一种更为温吞、也更显陌生的泥土与植被的气味所稀释。天空依旧高远,但阳光不再像在讹答剌围城时那般酷烈灼人,带着一种初冬的、清冷的明亮。
巴特尔骑在灰耳背上,感受着马蹄踏在松软土地上不同于以往的触感。灰耳似乎也颇为适应,步伐轻快,时常好奇地偏头去啃食路边那些它从未见过的、带着灰绿色叶片的低矮植物。
队伍依旧保持着严整的行军序列,但气氛与奔赴讹答剌时那种同仇敌忾的复仇情绪已截然不同。士兵们的脸上少了些压抑的悲愤,多了几分对未知地域的审慎与探究。偶尔能看到一些小队偏离主道,追逐着惊慌逃窜的黄羊或野驴,引来一阵短暂的喧嚣和收获的欢呼,为漫长的行军增添了几分生气。
苏赫队长依旧沉默,但紧绷的肩背线条似乎放松了些。他时常会与队中几个年长、见识广博的老兵并辔而行,低声交谈着,目光不时扫视着周围的地形和植被。
“看这土,看这些草,”一次休息时,巴根,那个疤脸老兵,抓了一把黄土在手里捻着,又指了指远处一丛茂盛的灌木,“再往前走,怕是能看到大河了。”
“大河?”巴特尔忍不住问道。在他的认知里,河流是属于草原的生命线,是清澈而温顺的。
“嗯,”巴根点了点头,脸上的伤疤在阳光下显得更加深刻,“叫……乌浒水(阿姆河的古称),听说宽得很,水是浑黄的,力气也大。过了河,才是真正的花剌子模腹地,富庶得很。”
大河,浑黄的水,富庶的腹地。这些词汇在巴特尔心中勾勒出一幅模糊而陌生的图景。他想象不出比克鲁伦河、斡难河更宽的河流是什么样子,也无法理解“富庶”对于他们这些习惯了掠夺与征战的士兵具体意味着什么。是更多的城池?更多的抵抗?还是……更多的杀戮?
几天后,空气中那份若有若无的湿润感变得明显起来。风中带来了真正的水汽,以及一种……腥甜的气息。终于,在一個午後,当前方的斥候传回消息时,整个队伍产生了一阵轻微的骚动。
乌浒水到了。
当巴特尔随着队伍登上一处高坡,眼前豁然开朗的景象让他屏住了呼吸。一条无比宽阔、望不见对岸细节的浑黄水带,如同一条沉睡的土黄色巨龙,静静地横亘在广�的大地之上。河水湍急,卷着大量的泥沙,在阳光下泛着浑浊的光泽。这与草原上那些清澈见底、欢快流淌的溪流完全不同,它散发着一种原始、雄浑而略带狰狞的力量感。
河岸边,大军已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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