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锁的抽屉。抽屉被粗暴地撬开,尘封多年的画面、声音、感觉,像洪水决堤,汹涌而出。
她想起北方那个小城的孤儿院。灰扑扑的建筑,冬天很冷,夏天很热。食堂里永远飘着白菜炖粉条的味道。晚上睡觉时大通铺上此起彼伏的哭声。阿姨不耐烦的呵斥声。她没有名字,被叫做“七号”,因为她住七号床。
她记得五岁那年冬天,有个外国的慈善组织来参观。金发碧眼的外国人带来糖果和玩具,孩子们兴奋地围上去。院长挑了几个好看活泼的孩子,教他们说“谢谢”“你好”。她没有去,站在人群后面,看着那些被怜悯、被施舍、被拍照的孩子,心里涌起强烈的抗拒:她不要这样。不要被怜悯,不要被施舍,不要成为别人展示善意的道具。
那天晚上,她第一次清晰地意识到:她要离开这里。无论用什么方法,无论去哪里。
然后,韩建国来了。那个戴着金丝眼镜、面容儒雅的男人,蹲下身,与她平视,问她:“你喜欢看书?”
从那以后,她成了韩丽梅。有了名字,有了身份,有了家,有了精英的教育,有了通往高处的阶梯。
但关于“之前”的一切——她从哪里来,亲生父母是谁,为什么被遗弃——成了她生命中一片巨大的、沉默的空白。韩建国从不提及,她也从不主动问。那不是她人生剧本的一部分,那是被剪掉的前传,是无关紧要的背景噪音。
她告诉自己,那不重要。她有韩建国,有事业,有地位,有足够坚固的铠甲,可以将那些疑问压下去,可以告诉自己“现在的我就是全部”。
直到此刻。
直到那个女孩,用疲惫而茫然的声音,说出“我有个姐姐……小时候走失了”。
时间、地点、情境——一切都对得上。北方小城,贫困家庭,重男轻女的环境,在她出生前后“走失”的女儿。如果她就是那个“走失的姐姐”,如果张艳红真的是她的妹妹……
这个假设,像一道闪电,劈开她心中那片深沉的黑暗,将那些她多年来刻意忽视、刻意压抑的疑问,照得无所遁形。
她是谁?从哪里来?为什么被遗弃?那个家庭为什么不要她?是因为她是女孩?是因为家里太穷?还是因为别的什么?
而那个女孩,张艳红,她的“妹妹”,在那个家庭长大,承受着一切——贫穷,忽视,沉重的家庭负担,无止境的索取。初中辍学,外出打工,在底层挣扎,为生存奔波,为父亲的药费发愁,为哥哥的彩礼焦虑,为那个永远填不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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