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尚未完全驱散南国都市上空的薄雾,空气中还残留着夜晚的凉意。张艳红站在距离丽梅集团总部大厦仅一条马路之隔的人行道上,像一尊被突然抛入陌生海域的礁石,承受着四面八方涌来的、无声的浪潮。
她身上穿着那套花费了近半个月工资购置的藏青色西装套裙,这是她衣柜里最体面、也是最拘束的一身行头。布料挺括却缺乏弹性,剪裁试图模仿职业装却总透着一股廉价感,领口系着的丝巾让她觉得呼吸都有些困难。脚上的新皮鞋鞋底坚硬,每走一步都清晰地传递着地面的凹凸,提醒着她与这片光鲜土地格格不入的触感。
眼前这栋摩天大楼,比她在招聘宣传页上看到的更加巍峨,更具压迫感。通体的玻璃幕墙在晨曦中反射出冷冽的光,像一块巨大的、毫无瑕疵的蓝宝石,冰冷地审视着脚下渺小的一切。它与身后那些嘈杂、拥挤、充满烟火气的街巷形成了如此尖锐的对立,仿佛是两个永不交汇的世界被人为地拼接在了一起。张艳红感到一阵眩晕,不是源于高度,而是源于这种空间转换带来的巨大心理落差。
她深吸一口气,试图平复擂鼓般的心跳,吸入的却是混合着汽车尾气、早餐摊油烟以及高档香水残留的、复杂而陌生的城市气息。她紧紧攥着那个边缘已经磨损的棕色公文包,里面装着她全部的“资格证明”和微薄的希望,指关节因用力而泛白。
绿灯亮起。她随着人流机械地迈动脚步,穿过马路。越是靠近,大厦的基座越是显得厚重宏伟,旋转门光滑如镜,映出她紧张失措、与周遭环境极不协调的身影。一股无形的力量推着她,也拽着她,将她卷入那扇吞噬了无数梦想与野心的巨口。
门内,是另一个维度。
外面的喧嚣瞬间被绝对静音。温度被恒定在人体最舒适的区间,湿度恰到好处。空气里弥漫着一种精心调配过的香氛,淡雅、清冷,带着金属和石材的质感,仿佛能涤荡所有从外面带来的尘土与浮躁。脚下是光可鉴人、拼接无缝的大理石地面,脚步声被厚实的地毯完全吸收,只剩下一种近乎真空的寂静。
挑高极高的大堂空间开阔得令人心慌,穹顶悬挂着巨大的、结构复杂的艺术吊灯,即便在白天也散发着柔和而辉煌的光。穿着剪裁合体、面料考究的职业装的人们步履匆匆,神情专注,他们交谈的声音压得极低,语速快而清晰,构成一种高效而疏离的背景音。张艳红僵立在原地,感觉自己像一滴误入精密仪器的油污,突兀且碍眼。
前台的弧形台面长达十余米,由某种乳白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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