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王干炬居然想把这银子要回去,这已经不是“不懂规矩”了,简直是没把他这位上官放在眼里,不处置了,以后他丁治中在应天府还有什么威严可言?
然而,多年宦海沉浮养成的本能,让他在那点愠怒升腾之时,还是下意识地让人去探了探这王干炬的底细。这一探,才知这“愣头青”倒也并非全无根脚,他居然是高弘文的门生,这样,一些手段就不太方便用在他身上了。
高府的管事比应天府的门房要好说话多了,或者说,规矩多了。
作为手握大权的江南官场大佬,不,巨佬,高弘文无疑是站在南直隶官场生物链顶端的存在,临近年关,每天都有数不清的人,提着礼物在高府外求见,王干炬一个六品知县,在这些人里面,根本不值一提。
但是,王干炬递上拜帖后,高府的管事只是粗略看了眼拜帖上写的“学生王干炬”几个字,又看了看王干炬空着的手,面上竟浮起一层真切的笑意。
“王知县快请进,前两日老爷还特意吩咐下来,说江宁县的知县是他的门生,年前或会来访,老爷还特地交代了一句——”他略顿一顿,笑意微深,“‘若他携礼而来,便不必通报了。’今日见县尊携清风两袖而来,果真是恪守师训,不负老爷平日称许。”
王干炬哪是恪守师训,他也没什么“师训”好恪守,自春闱以来,他见到高弘文的次数屈指可数,不然高府管事也不至于要先看拜帖才能认出他这个“高府门生”。
无非是他确实是穷,与其带一些不入流的礼物上门,倒不如效仿先贤,届时要是真被高府下人拒之门外,那就再想办法。
随着管事穿过高府的门庭,一种书香门第的气息扑面而来。
府邸占地颇广,却无半分逼人的奢华。青砖墁地,缝隙间扫得不见一丝尘垢;回廊曲折,所用木料皆是沉稳的老木,只刷了清漆,露出坚实温润的本色,在冬日薄阳下泛着幽微的光。沿途所见仆役不多,皆青衣小帽,步履轻稳,遇人便侧身垂目,礼数周全得不闻一声杂音。
庭院中不见名贵花木争奇斗艳,唯有几株老梅倚着粉壁,疏影横斜,暗香若有若无;松柏经冬犹苍翠,姿态奇崛如主人风骨。廊下、厅前,处处悬着楹联匾额,字迹或遒劲如铁,或清逸如云,内容多是“宁静致远”、“俭以养德”之类的格言。
引路的管事在一处名为“退思斋”的书房外停下,整了整衣襟,方轻轻叩门,恭声道:“老爷,江宁王知县到了。”
“进!”里面传来一个清朗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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