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晦走向人群中心的步伐不疾不徐,周遭的空气却仿佛随着他的靠近而逐渐凝滞、紧绷。那些围在黄玉杰身旁捧场说笑的声音,不自觉地低了下去,一道道目光在沈晦和黄玉杰之间扫来扫去,兴奋里掺着等着看好戏的心里。
黄玉杰将手中的五彩盖罐又举高了几分,让顶灯的光毫无保留地倾泻在那一片绚烂的釉彩上。
沈晦大罐造型敦厚,腹部浑圆,通体以白釉为地,绘满繁密的五彩图案。主画片儿正是他所说的“仙人祝寿图”,画面云气缭绕间,寿星拄杖,麻姑献桃,仙鹤翔舞,松柏长青……其间更以金彩勾勒点缀,显得富丽堂皇,贵气逼人。单看这卖相,确实堪称堂皇夺目。
“沈晦!”
黄玉杰见他走近,下颌微扬,嘴角一撇,露出一个混合着挑衅与恶意的笑,“刚才你运气好,捡了个大漏。现在,你也来看看我这件儿东西,给大伙儿看看我这件康熙官窑的真章?看看你除了撞大运,还有没有点儿实打实的眼力。”
他将“运气”二字咬得格外重。
微微一笑,沈晦点头说道:“黄先生说得没错,这古玩行儿里鉴宝捡漏儿,尤其是捡大漏儿,还真就得靠运气。今天,我看出经匣底板的那处暗格,捡了个漏儿,是我运气好。相反,这只经匣在你们家放了不知道多少年了,竟然没发现,你觉不觉得运气差了点儿呢?”
这段话说完,再一次触动了围观人群的笑点,发出了一阵哄笑。
可这一次,黄玉杰的表现很沉稳,并没有急赤白脸的反驳。而是轻轻地把手里的盖罐放到了桌子上。
“沈先生!别光耍嘴皮子,那算什么本事啊?”
用手抚摸了一下罐子油光锃亮的釉面,说道:“来!当着同行儿的面儿,你再把这件东西说道说道。”
沈晦没接话,只是静静地站定在方桌对面,目光落在那只盖罐上。他没有立刻上手,只是凝视。在旁人看来,他只是仔细地掌眼、鉴定。
可谁也不知道,此时,在沈晦如秋水般清澈的眼眸深处,桌上的那只盖罐已经缓缓展开、定格出另一幅更为清晰、也更为残酷的图景。
窑火熊熊。并非康熙年间景德镇御窑厂那纪律严明的官窑景象,而是一处略显粗陋的私窑作坊。炉火映照下,匠人的脸庞模糊,手法却透着一股精熟中带着几分仓促的僵硬,少了一份官窑画师特有的从容气韵。
入窑,火焰舔舐着胚胎,釉彩在高温中熔融、流动、定格。出窑时,罐身有一处极其隐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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