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贵坊。
这地界地势高,平日里雨水冲不到,就连乞丐也不敢往这儿凑。
朱漆大门挨着朱漆大门,高墙里伸出来的梅花枝子上,挂满祈福的红绸子。
赵家大宅,暖阁。
屋里暖和得让人发燥。
地龙烧得旺,墙角的四个大铜盆里,通红的火苗子窜起半尺高。
这火有些特别。
不是常见的木炭,而是一种黑黝黝的、带着蜂窝眼的煤块。
火头硬,没烟,热力足得吓人。
“好东西。”
刘掌柜用象牙筷子夹起一块没烧完的蜂窝煤,放在眼前端详。
他满脸横肉,这会儿因为热,油光光的。
“这叫什么?蜂窝煤?那帮泥腿子捣鼓出来的玩意儿,确实比银丝炭好使。耐烧,劲儿大。”
“那是自然。”
主位上,赵员外端着酒杯。
赵得柱,赵家家主。
五十岁上下,手上戴着两个碧绿的翡翠扳指,一张脸白白净净,看着慈眉善目。
“这是西山那矿坑里出的最好的一层煤,加上黄泥,那是朱雄英那个小崽子弄出来的方子。”
赵得柱声音轻飘飘的,“听说为了挖这一层,上个月塌方,埋了七八个泥腿子进去。”
他放下酒杯,笑了笑。
“带血的煤,烧起来就是旺。”
“哈哈哈哈!赵兄高见!”
刘掌柜把那块蜂窝煤扔回盆里。
火星子溅出来,落在名贵的波斯地毯上,烫出一个个小黑洞。
没人心疼。
屋里坐着的五六个人,都是应天府有头有脸的人物。
手里攥着米粮、布匹、煤炭的命脉。
“赵兄。”
旁边的孙掌柜放下筷子,有些不安,“外头动静可不小。刚才地皮都在抖,听说是蓝玉的大军进城了?不会出乱子吧?”
“进城了。”
赵得柱夹了一筷子羊肉,放进嘴里细嚼慢咽。
“怕什么?”
“蓝玉是疯子,但他不是傻子。疯子杀人,杀的是谁?杀的是反贼。”
赵得柱指了指窗外。
“朱雄英那个毛头小子,以为拿个监国的名头就能翻天?带着一群臭烘烘的苦力冲击府衙,还要杀官?这在大明律里,叫谋反。”
“老吴刚才让人从小路送了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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