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宫女那间逼仄的耳房,烛火跳了最后一跃,彻底熄灭。黑暗如同一张黏腻的网,瞬间覆盖下来,也将方才那番近乎癫狂的低语与诱哄,一并吞噬。空气里劣质蜡烛燃烧后的呛人烟气,混杂着霉味、赵宫女身上廉价皂角的气息,还有一丝极淡的、从她袖口渗出的苦檀药味——她显然偷偷打开过那长春宫赏赐的锦盒。
谢阿蛮维持着瑟缩的姿态,靠在冰冷土墙与潮湿柴垛的夹缝里,手里那半块硬饼早已冰冷。她小口咀嚼着,粗糙的碎屑刮过喉咙,带来一种近乎自虐的清醒。黑暗中,她的眼睛适应了片刻,便能模糊看见对面赵宫女佝偻的轮廓,以及那双在黑暗里依旧亮得惊人、充满了孤注一掷的焦灼的眼睛。
计划在向她预期的方向发展,甚至更快。赵宫女的恐惧和求生欲,如同被挤压到极限的弹簧,反弹出了不顾一切的狠劲。利用一个“痴儿”去探听甚至窃取李美人视若性命的秘密,这想法既愚蠢又大胆,却也恰恰暴露了赵宫女此刻走投无路的境地,以及……她内心深处对“阿蛮可能真有几分用处”这一线渺茫希望的病态依赖。
很好。谢阿蛮需要的就是这份依赖,这份将她视为“唯一可用棋子”的错觉。只有如此,赵宫女才会在接下来的行动中,尽可能地为她提供掩护,甚至分担部分风险。
“阿蛮,”赵宫女的声音在黑暗里再次响起,沙哑,带着一种过度紧张后的虚脱,“记住嬷嬷的话。找机会……一定要找机会,进李主子的屋里看看。白天不行,吴嬷嬷或者那哑巴太监可能在附近转悠。最好是……傍晚,天刚擦黑,院子里没什么人的时候。”
谢阿蛮没有回应,只是将最后一点饼屑咽下,喉咙里发出细微的咕噜声,像是小兽进食后的满足。
赵宫女等了片刻,没等到预想中的害怕或抗拒,稍稍松了口气,又压低声音补充道:“别怕,李主子就算看见你,也不会真把你怎么样。你是傻的,她顶多骂几句,赶你出来。你就装着找东西,或者……就说是我让你去送点水什么的。”她顿了顿,语气带上了一丝狠厉,“万一……万一她真有什么不妥,你就喊,大声喊,嬷嬷就在外面听着。”
谢阿蛮在心里冷笑。喊?若李美人真如猜测那般藏着要命的秘密,被她一个“痴儿”撞破,第一反应恐怕不是骂几句,而是……灭口。赵宫女这话,不过是自欺欺人的安慰,或者说,是随时准备牺牲掉她这枚棋子的托词。
但谢阿蛮要的,就是这“万一”。只有亲身涉险,才能真正触碰到秘密的核心,也才能将赵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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