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着淮水的方向磕头,额头抵着冰冷的泥土,嘴里念念有词,不知在谢哪路神仙。
李木匠扔掉手里的木棍,一屁股坐在地上,捂着脸。浑浊的泪水从指缝里渗出来,混着脸上的泥,冲出一道道沟。他媳妇搂着他,也哭,但嘴角是咧开的,像笑,又像哭。
赵铁柱狠狠抹了把脸,想说什么,张了张嘴,却只发出“嗬嗬”的怪声。他转过身,背对众人,肩膀一抽一抽的。
璟言放下狗剩,走到山梁边缘。
晨风吹在脸上,湿漉漉的,带着水汽。七天,一百六十多里路。穿过三道哨卡,躲过两股溃兵,在荒庙里宿过夜,在山洞里避过雨。鞋磨破了,用草绳捆着走;粮食快吃完了,挖野菜掺着吃;有人病倒,用最后一点药顶着。
七百二十个人,走散了三十七个——有夜里掉队的,有实在走不动自愿留下的,还有两个老人,在第三天夜里悄悄咽了气,埋在了不知名的山坡上。
现在,淮水就在眼前。
对岸就是相对安全的南方,是朝廷新划的防线,是金兵铁蹄暂时还够不到的地方。
希望。
这个几乎被遗忘的词,此刻像野火一样,在每个人心里烧起来。
“下……下山!”赵铁柱终于找回了声音,嘶哑地吼,“咱们到河边去!找船!找渡口!”
人群骚动起来。疲惫一扫而空,腿也不软了,脚也不疼了,人们互相搀扶着,跌跌撞撞地往山下冲。有人摔倒了,立刻被拉起来,拍都不拍身上的土,继续冲。
璟言和顾清风走在最后。
“不对劲。”顾清风忽然低声说。
“什么?”
“太静了。”顾清风眯着眼,看向淮水方向,“岸边应该有渡口,有渔村,有驻军……可你看,有炊烟吗?有船影吗?”
璟言心头一跳。
他凝神望去。的确,宽阔的水面上空荡荡的,没有帆,没有桨。岸边只能看见一片灰蒙蒙的滩涂,没有房屋,没有码头,连条像样的路都没有。
“可能……咱们走偏了?”他试着解释,“渡口在下游?”
“也许。”顾清风没说信不信,“先下去看看。”
下山的路比想象中难走。山坡陡,碎石多,人们却跑得飞快,像一群扑向水源的渴兽。狗剩被一个青壮抱着,小手指着淮水,咯咯地笑。
半个时辰后,队伍冲到了滩涂边。
泥土是深褐色的,湿漉漉的,踩上去会陷下去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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