碗中时,指间极其隐秘、迅捷地一弹,将一小撮早已碾磨成极细粉末、无色无味的“乱神草”末,混入了那深褐色的药汤之中。此草药性颇为奇特,少量使用便可致人精神恍惚,心神涣散,思绪不属,于寻常人而言自然是有害无益,但于此刻神魂正与那根诡异灰白丝线进行着无声而激烈角力的老夫人而言,这来自外界的、微弱却精准的干扰,或许能如同在一根早已绷紧至极限的弓弦上,用羽毛轻轻一搔,瞬间打破那脆弱而危险的平衡,造成其精神屏障的刹那紊乱与松动。而老夫人精神力的剧烈波动,势必会通过那根特殊的灰白丝线,如同涟漪般反向传导,干扰“镜魇之心”对现实锚定的稳定性,为镜像层面的总攻,创造那稍纵即逝的战机。
这是一步不折不扣的险棋,甚至可能加速老夫人在那污染深渊中的沉沦,但箭在弦上,周绾君已别无选择。当她将那一小撮关乎成败的药粉悄然投入蒸腾着苦涩气息的药罐时,指尖几不可察地微微颤抖了一下,心中默念了一声沉重而无奈的“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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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圆之夜,终是挟带着无可抗拒的威仪,降临人间。
一轮圆满得毫无瑕疵的银盘,挣脱了最后几缕薄云的纠缠,高悬于墨蓝近黑的天幕中央,清辉冷冽,如同冰魄凝聚,将那皎洁到近乎妖异的光芒,毫无保留地倾泻向沉睡的大地。月光如水银泻地,无孔不入,将刘府的亭台楼阁、飞檐翘角、花草树木,乃至每一片瓦砾,都镀上了一层冰冷而虚幻的银边,整个世界仿佛坠入了一个静谧而诡异的梦境。
随着月华渐盛,攀升至顶点,周绾君清晰地感觉到,脚下影宅深处,那“镜魇之心”的搏动,变得前所未有的强劲、急促、狂暴!如同一个被囚禁万古的邪神正在挣脱枷锁,每一次沉重而有力的搏动,都引动着整个影宅的能量如同沸腾的海洋般剧烈起伏,狂暴而混乱的低语、嘶吼、呓语,在镜像的层面交织成一片令人心智错乱的噪音,疯狂地冲击着周绾君与周影紧密相连的感知。
时机已到!不容犹豫!
周绾君立于房中,猛地推开了那扇面向庭院的菱花格扇窗,任由那冰冷刺骨的月辉,如同瀑布般毫无阻碍地冲刷在她的身上,映得她脸色苍白如纸,唯有一双眸子,亮得惊人。她闭上双眼,深深地吸了一口带着夜露寒气的空气,再睁开时,眸中所有杂念尽去,只剩下一片映照着月辉的、近乎非人的清明与决绝。
她开始吟唱。并非什么晦涩难懂的强大咒文,而是幼时,父亲周明渊时常在她辗转难眠的夜晚,坐在床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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