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陈慕之便拿着任命文书,前往濠州城西的辎重营报到。
辎重营位于军营边缘,占地颇广,里面堆放着如山的粮秣、草料、军械以及各类杂物,人来人往,车马喧嚣,显得有些杂乱无序,空气中混合着粮食、皮革、尘土和一丝隐约的霉味。
营总管姓孙,是个面色焦黄、眼神精明的小个子,见到陈慕之,得知是元帅和马姑娘安排来的“秀才”,面上客套了几句,眼底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视。
在他看来,这多半又是个来混日子的关系户,或者是不受待见被发配过来的。
“陈秀才来得正好,我们这儿正缺识字会算的人。”孙总管搓着手,语气带着程式化的热情,“这样,你先去粮仓,帮着白仓监打理仓务。粮仓乃是重地,规矩多,秀才你刚来,多听白仓监的吩咐,凡事谨慎些,莫要自作主张。” 话里话外,透着不信任和提醒。
陈慕之应下,由一名小卒引着,前往粮仓区域。所谓的粮仓,是十几个巨大的、由泥土夯实加固的库房,有些看起来年久失修。
仓监姓白,名福,约莫四十多岁,身材微胖,眼袋浮肿,是郭子兴的同乡,靠着这层关系坐上了这个油水丰厚的位置。
他见陈慕之是个面生的年轻文弱书生,心中先存了几分排挤之意,只是懒洋洋地嗯了一声,便指派了个堆放旧账册、积满灰尘的角落给陈慕之,美其名曰“先熟悉情况”,实则就是晾在一边。
陈慕之也不介意,道了声谢,便默默坐下,开始翻阅那些账册。他很快发现,账目记录混乱不堪,进出库数量时常对不上,计量单位也不统一,更有大量涂改痕迹,简直是一笔糊涂账。
而仓内的管理更是松懈,粮食堆放杂乱,不同批次、种类的谷物混杂,防潮、防鼠、防火的措施几乎形同虚设,库房角落甚至能看到明显的霉斑和鼠咬的痕迹,空气中也弥漫着一股陈粮和霉变混合的沉闷气味。
他不动声色,花了几天时间,凭借前世项目管理练就的梳理能力,硬是将那堆乱麻般的旧账目重新整理了一遍,厘清了大致脉络。
接着,他又主动去找白福,提出整顿仓容的建议,语气尽量谦和:“白仓监,在下翻阅旧账,又观察仓内情形,发现眼下仓中粮食堆放混乱,既不利于清点,也易导致霉变虫蛀,平白损耗。可否安排人手,按种类、批次重新归置,垫高垛底,加强通风?另外,防鼠之事也需重视,还有粮食出入签收的制度,似乎也有些模糊,是否需要进行调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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