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万呐!”
他把银票拍在李宇轩面前,脸上是掩不住的得意:“够装备一个营了吧?我早说过这买卖能成!等我再赚上一笔,咱们就自己招兵买马,何必再看陈炯名那老小子的脸色!”
看着他那醉意醺然、志得意满的模样,李宇轩心头的火气骤然熄了,只剩下深深的疲惫。他含糊地应和着,听蒋锐元唾沫横飞地讲述所谓的“操盘心得”,说什么“要用股市赚来的钱资助革命”,要“让洋人看看,华夏人也能玩转金融”。
待蒋锐元说得口干舌燥,李宇轩才缓缓开口,声音平静得如同结了冰的湖面:“少东家,我打算去德国一趟。”
蒋锐元数着银票的手猛地一顿,醉意醒了大半:“怎么了景行?出什么事了?”
李宇轩垂下眼睑,掩去眸中复杂的情绪:“回少东家,我在德国的恩师去世了。就是当年在柏林军校教我炮兵战术的施耐德教授。我想去送他最后一程。”
这理由是他方才在街角临时编造的。施耐德教授确是他的恩师,但上月收到的信里还说老先生身体硬朗,何来突然去世?他只是想离开,逃离这令人窒息的股海喧嚣,逃离这个变得越来越陌生的“少东家”。
蒋锐元愣了片刻,看着李宇轩紧绷的侧脸,先前那股兴奋劲儿霎时消散无踪。他心知李宇轩这些日子心里不痛快,也明白自己这半年来的行径确实不堪。沉默半晌,他抬手拍了拍李宇轩的肩膀:“行,景行。路上小心,早去早回。”
没有追问,没有强留,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歉疚。
“是,少东家。”李宇轩躬身应道,随即转身离去,未曾回头。
回到住处收拾行装时,他的目光落在墙上那张泛黄的世界地图上,手指无意识地划过德国所在的位置。其实他也不知此去德国能做些什么,或许只是想回到一个更纯粹的地方——当年在柏林军校,每日所思无非是如何将炮打得更准,队列站得更齐,无需琢磨人心叵测,亦不用眼见兄弟在金钱欲望中沉沦。
收拾到一半,他从箱底翻出一个褪了色的笔记本,里面夹着一张照片——是六年前在纽约某家咖啡馆,他与罗斯福的合影。照片上的罗斯福身姿挺拔,笑容意气风发,而他自己,眼中还带着刚从三湘出来时的青涩。
“不知他现在如何了。”李宇轩轻轻摩挲着照片边缘,忽然想起罗斯福曾说过的话:“你属于更广阔的世界。”当时只当是寻常客套,如今想来,或许真该去看看那片更广阔的天地,看看别人在这纷乱世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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