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有它的温度。
不是寒冷,而是像陈年橡木酒桶内部那种恒定的、微凉的、带着呼吸感的温度。管廊深处吹来的风带着地下河的湿气,擦过生锈的管道表面时发出呜咽般的轻响。巴顿从工坊带来的那盏矮人风灯放在中央,灯罩里的萤石被底部的缓释药剂激发,散发出稳定的橘黄色光晕,不刺眼,却足够在每个人脸上镀上一层温暖的轮廓。
光就是一切。在这绝对的地下黑暗里,这一点光圈出的空间就是整个世界。
巴顿盘腿坐在风灯旁,那柄暗红色的锻造锤横在膝上。他没有调息,而是在处理一堆从工坊带出来的零碎东西——几卷暗银色的金属丝,几块未经打磨的矿石,还有一些盛在黑铁盒里的膏状物。他的动作很慢,很专注,粗大的手指捻起细如发丝的金属线时却异常灵巧。晋升带来的改变沉淀在骨骼深处,让他每个动作都带着一种厚重的韵律感。
艾琳坐在他对面,背靠着一根相对干净的管道。她的斗篷和外套被小心地褪到腰间,露出缠绕着绷带的肩膀。绷带是塔格从某个废弃医疗点找来的,还算干净,但已经被渗出的血和组织液染成了深褐色。
“忍着点。”巴顿头也不抬地说,从黑铁盒里挖出一坨散发着浓烈草药和矿物混合气味的黑色膏药,“矮人的‘锻骨胶’,接骨头、合伤口最好使。就是上药的时候像被烙铁烫。”
艾琳咬住事先准备好的一截皮绳,点了点头。
巴顿的动作没有丝毫犹豫。他用一柄小刮刀迅速挑开旧绷带,露出底下狰狞的贯穿伤——前后两个窟窿,边缘红肿外翻,深处能看到暗红色的组织。他没给艾琳反应时间,直接将那坨黑色膏药糊了上去。
“唔——!”艾琳全身猛地绷直,额头瞬间冒出冷汗,牙齿深深陷入皮绳。那不是痛,是灼烧,仿佛有滚烫的岩浆被直接灌进了伤口!她能感觉到膏药在渗透,在与血肉发生某种剧烈的反应,像有无数细小的锻锤在里面敲打、熔合。
巴顿一手按住她颤抖的肩膀,另一只手飞快地用新绷带重新包扎,手法专业得不像个铁匠。“别乱动,让药力走透。”他的声音平稳,“这东西能逼出伤口里的‘死气’和‘秽染’,催生新肉。矮人矿工被石头砸烂了腿都用这个,三天就能挂着拐走。”
剧痛在持续了大约十次心跳的时间后开始转化,变成一种深沉的、温热的麻痒感,仿佛伤口深处有什么东西在生长、愈合。艾琳大口喘着气,松开口中的皮绳,发现它已经被咬穿了。
巴顿丢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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