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像是天河倒灌,疯了一样往扬州城头上砸。
六月的雷雨夜,原本该带着点江南的温吞,可今夜这雨,却阴冷刺骨。陈越站在卫所衙门的石阶下,没打伞。冰冷的雨水顺着他发髻上的玉簪缝隙钻进去,顺着脖颈流到后背,带走身体的余温,却浇不灭他眼底那一簇近乎疯狂的寒火。
他没动,手藏在袖子里,指尖轻轻摩挲着两枚冷硬的令牌,感受着金属边缘割在皮肤上的那种刺痛感。他在算时间。丑时二刻。若是再拖上一刻钟,织造局那批货就要装船入海,到时候入了茫茫大海,神仙难寻。
“大人,”张猛的声音像是从胸腔里炸出来的闷雷,混杂着雨声。他抹了一把脸上的血水——那是刚才在巷子里宰杀“怪物”留下的,腥味被雨水冲得淡了,却更显得渗人。“这帮孙子是王八吃秤砣,铁了心不开门了。里面的灯亮着,那姓刘的胖子就在门缝后面猫着呢。他是在赌,赌咱们不敢动兵,赌咱们这‘钦差’的名头是虚的。”
陈越抬起头,透过厚重的雨幕,看着那扇紧闭的朱漆大门,以及门头上方那个金漆剥落的“扬州卫指挥使司”牌匾。
“他不是在赌,他是在怕。”陈越的声音不大,被风雨割裂得支离破碎,但每一个字都清晰地钻进张猛的耳朵,“他在怕担责。开了门,这‘擅自调兵’的屎盆子若是扣下来,他丢乌纱;不开门,若是咱们真是带着圣旨来的,他丢脑袋。这人在衡量,到底是乌纱帽重要,还是脑袋重要。猛子,这种当官当成了油条的人,得给他下猛药。光吼是没用的,得让他觉得疼。”
“怎么弄?俺劈了它?”张猛提着断金斧,那斧刃上还崩了两个口子,那是砍在怪物“铁骨”上留下的印记。他一身的煞气,现在正没处发泄。
“劈门是下策。”陈越从袖中抽出手,掌心里那一金一铁两块令牌在雷光下闪烁,“砸了门,咱们就成了反贼。得让他自己把门打开,还得求着咱们进去。把你的亲王令拿稳了。”
陈越一步踏上石阶,并没有去敲门,而是转身,背对着卫所大门,面向那漫天的黑夜和雨幕。
“卫所里的兄弟们!”陈越突然运足中气,并没有用官腔,而是用了行伍之间那种最粗糙、最直接的喊话方式,“我知道你们就在墙根底下听着!我乃太医院院使陈越!今夜来此,不是为了升官发财,是为了救命!
织造局的库房里,此时此刻,正藏着一万箱针对皇上的‘活瘟神’!那是一种从南洋来的毒虫,只要有一只爬进宫,万岁爷有个三长两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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