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初八,俗称浴佛节。京城的柳絮还没飘完,日头已经毒得有些不讲道理了,烤得前门大街的青石板路都在冒虚烟。
陈氏牙行那块金丝楠木的招牌,在烈日下反而更显油润。门口新换的两尊汉白玉石狮子,被来往的客人摸得脑门锃亮。
虽然天儿热,但这牙行门口的车马阵仗,愣是把这条京城的主干道堵了个半死。平日里那些走路鼻孔朝天的豪门奴仆,此刻一个个手里捏着早就排好的竹筹号牌,满头大汗地盯着二楼那扇半开半掩的雕花窗户,眼神里的焦急,跟贡院外头等着放榜的老秀才没什么两样。
牙行一楼的大堂里,也是人头攒动,不过都是些稍有家底的富商和殷实市民。
而二楼的雅间“听涛阁”内,却是另一番肃杀与奢华并存的光景。
屋里四角摆着四尊半人高的青铜冰鉴,里面盛满了冬天窖藏的冰块,丝丝凉气往外冒,硬是把外头的暑气给镇住了。
正中间那张铺着软羊皮、特制的“逍遥椅”上,此刻半躺着一位身形魁梧、满脸络腮胡如钢针般倒竖的大汉。
这位爷可不简单,乃是世袭罔替的镇南侯,沐恩。早年在南疆平乱,那是拎着两把板斧冲进敌阵的杀神,据说当年大腿中了苗人的毒箭,眉头都没皱一下,自己拔出来还顺手砍翻了三个敌人。
可现在,这位杀神正死死抓着逍遥椅的扶手,那上好的黄花梨扶手都被他捏出了五指印,手背上青筋暴起,像一条条盘踞的蚯蚓。他一双铜铃般的虎目瞪得溜圆,死死盯着陈越手里那个并不起眼的小物件,喉结上下艰难地滚动,竟是显出了几分在尸山血海里都不曾有过的紧张,甚至是一丝……怂。
“陈……陈御医,”镇南侯声音瓮声瓮气的,尽量想维持住自己身为侯爷的威严,可那语气里的虚却怎么也藏不住,“咱这就是个牙疼,怎么还得动刀子?本侯听成国公那老货说,你这就是给他掏掏缝,怎么到我这儿,还要把这种看着像刑具的家伙什儿往嘴里塞?你这手里拿的……怎么还泛着蓝光呢?”
陈越穿着他自己设计的明代医生服,头发一丝不苟地束在脑后,脸上蒙着多层纱布缝制的口罩,只露出一双冷静得近乎淡漠的眼睛。他正拿着一块烈酒浸泡的棉球,仔仔细细地擦拭着手中那把新研制的“弓形锉”。
这东西,也就是现代镰形刮治器的雏形。但这把可是用了刘铁锤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失败了几十次才锻打出来的“发条钢”,也就是高碳弹簧钢。刃口薄如蝉翼,弯曲的角度极其刁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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