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二十二年,七月十六日,晨。
天刚蒙蒙亮,整个海淀镇还笼罩在一层薄薄的晨雾中。
军机处胡同的林宅门前,两盏惨白的纸灯笼在微风中轻轻摇曳,发出暗淡的光晕,将门前那块“林府”的匾额映得忽明忽暗。
堂屋里,林家人早已聚齐。
林翰章穿着一身深灰色的长衫,外罩黑色马褂,手里拄着那根跟了他大半辈子的紫檀木拐杖,站在灵前,目光沉静地看着桌上的灵位。
林崇文、林崇礼兄弟俩也都是一身素服。
林崇文的脸色依旧铁青,但眼神已恢复了往日的沉稳;林崇礼则眼圈红肿,不时抬手抹一下眼角。
林静婉和嫂子刘氏(林崇礼妻)穿着素色的旗袍,头上别着白色的绢花。
她们的身边,站着眼睛红肿的林怀敏。
林怀安站在爷爷身侧,也是一身素色的学生装。
他的手腕上还缠着白布,但腰杆挺得笔直,脸上的稚气在这几天的巨变中褪去了不少,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与年龄不符的沉静与坚毅。
他的目光,正落在灵位旁那个小小的木匣上——里面放着昨日县政府送来的“荣哀状”以及……一块用红绸仔细包好的佩玉。
木匣旁,还放着一个用黑布包裹的狭长木盒——那是为今日入祀仪式准备的、刻有林崇武名字的新牌位。
“时辰差不多了。”
林崇文看了看怀表,低声道。
林翰章点了点头,沉声道:
“起灵吧。
崇文,你捧着牌位。
怀安,你拿着这个匣子。”
他的目光在那木匣上停留了片刻,眼中闪过一丝深沉的痛楚。
林崇文上前,双手恭敬地捧起那个用黑布包裹的木盒。
林怀安也上前,小心翼翼地捧起那个放着荣哀状和佩玉的木匣。
木匣不重,但捧在手中,却仿佛有千斤之重。
“开门。”
林翰章道。
林福上前,缓缓推开了大门。
门外,薄雾依旧。
几个听到消息的近邻和亲友已经静静地等在巷子里,看到林家人出来,都默默地躬身行礼,有的人眼圈也红了。
没有喧哗,没有哭声,甚至没有寻常出殡时的吹打和纸钱。
一行人就这样静静地走出胡同,朝着城里的方向走去。
他们的脚步沉重而整齐,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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