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写的祈愿全成了诅咒
墨痕流转处,我窥见未来碎片。
新婚夜的红烛淌成血,春日宴的芙蓉化白骨。
每一笔“百事从欢”落下,必有欢宴成哀哭。
直到我在仇人掌心写完最后一划——
他颤抖着将合卺酒举过眉梢:“夫人,该饮我们的交杯酒了。”
可那杯中晃荡的,分明是我昨夜写下的“百年好合”。
残阳如血,透过“漱墨斋”雕花的木格窗,在青灰色的水磨石地上拖出几道长长的、暖昧不明的光痕。空气里浮动着陈年宣纸的微涩与松烟墨的冷香,混着若有似无的、来自庭院凋萎芙蓉的最后一缕残息。四下岑寂,只闻得一枚紫毫尖锋掠过纸面的沙沙声,细而匀,像春蚕在啮食最后的桑叶,又像时光自身在某种不可见的维度里悄然流逝的微响。
执笔的是个女子,名唤沈青宣。一袭素青衫子,发髻松松挽就,斜簪一支白玉素簪,再无别饰。她眉眼低垂,凝注着笔下渐次成形的字句,侧影被昏黄的光晕勾勒得有些模糊,仿佛并非全然属于这烟火人间。笔是上好的鼠须紫毫,纸是泾县百年前的古宣,墨是清宫流出的御制松烟,三者相逢,便有了那“墨痕流转,如时光在宣纸上低语”的韵致。她正写的,是一副小笺:“顺颂时宜,百事从欢。”
腕底运转,笔锋或藏或露,提按顿挫间,那八个字便有了呼吸与筋骨。“百事从欢”四字尤其着意,笔画间竟似蕴着一层极淡的、流动的辉光,非金非玉,只幽幽地一闪,便没入墨色深处,仿佛真将某种祈愿赋予了生命,在方寸间轻轻摇曳。写罢,她搁下笔,指尖极轻地拂过未干的墨迹,眼睫微微一抖。
就在那墨迹将干未干、意念与笔墨交缠至深的一刹那,一点冰冷的锐痛猝然刺入沈青宣的眉心!随即,无数破碎的光影、声音、气息,狂潮般蛮横地涌入脑海——
红,触目惊心的红。不是喜庆的朱砂,而是粘稠的、带着铁锈腥气的液体,自高高的烛台蜿蜒而下,覆过龙凤呈祥的烛身,漫过鎏金的铜盘,滴滴答答,在铺着百子千孙锦绣缎的榻边积成一汪小小的、黯淡的潭。烛火在那“血”中扭曲跳跃,映得满室陈设的影子张牙舞爪,像蛰伏的巨兽。有压抑的、仿佛从喉咙深处挤出的呜咽,细细缕缕,缠绕在浓得化不开的甜香与腥气里。
光影骤碎,又拼凑。是水榭,春光正好,碧波荡漾,岸畔芙蓉开得重重叠叠,云蒸霞蔚。笑语喧哗,衣香鬓影,仕女们罗裙翩跹。忽有一阵无根之风起,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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