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物竟舒展化作一枚青铜钥匙,“弘治九年,有个落第书生在山中拾得此镜。当夜梦一女子自称‘镜奴’,说若能答她三问,便赠一场长生梦。”
“第一问:上不在天,下不在田。居中藏之,玄之又玄。是何物?”
沈静山怔住。这谜面分明是……
“书生答:‘可是人心?’镜奴笑而不语。第二问:‘蜗房裹首,鹤颈抽柄。雅色素黄,独撑虚命。’是何物?”
“是……这铜镜?”
“书生也这般答。”镜中人叹息,“镜奴遂出第三问:‘若教你在虚实间选一条路,择虚可得长生幻梦,择实须吞镜入腹、代我为奴,你怎么选?’”
雨声中,铜镜缓缓降于沈静山面前。镜面浮现新的景象:书生吞镜刹那,七窍流出金色沙粒,沙粒汇聚成新的铜镜,坠入山涧。如此循环往复,画面中吞镜者竟有十二人之多。
第十二人是个拄杖老僧。
“万历二十一年,云游僧普法携此镜入金陵。”镜中人声音忽转苍凉,“他看出镜乃‘蜃腑’所化——东海大蜃临死前吐纳天地灵气,其脏腑结晶为镜,能囚人魂魄于虚实之间。普法欲以佛法化解,反被囚入镜中,已四百余年了。”
沈静山冷汗浸透重衫:“那你是……”
“我即普法。”镜中人合十,“这些年来,我借吞镜者之眼阅尽红尘,终于参透破镜之法:需寻得心窍空明、能容虚妄之人,令其自愿入镜,与我置换。则我可得解脱,彼可成镜主,永享长生梦。”
“你要我替你?”
“是交易。”普法目光澄澈,“你入镜,可见亡故父母、得圆满人生,在镜中寿享千秋。我出镜,替你守着听梧阁,三年后自然老死。这肉身本非你有,何惜暂借?”
沈静山凝视镜中老僧。四百年的囚禁,那双眼中竟无怨怼,只有深潭般的宁静。他忽然问:“若我拒绝呢?”
“镜归尘土,秘密永埋。”普法微笑,“你可继续当沈阁主,只是每至朔望,肋下朱砂痣会灼痛如蚁噬——此乃蜃镜认主之兆。痛满四十九次后,镜会自行寻来,届时入不入镜,由不得你了。”
铜镜轻轻落回沈静山掌心。
镜面浮现出奇异画面:三岁的他被奶娘放入锦缎襁褓;十八岁初入书肆,对着《史记》泪流满面;三十七岁妻丧那夜,独对孤灯摹写《灵飞经》……人生吉光片羽在镜中流转,最终停在此刻:老人手握铜镜,窗外雨打梧桐。
“笙歌陪‘酒仙’,天下呈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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