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日,抵苏州那日,苏家正门大开。老仆迎出,低语:“小姐拒了七家媒人。”
苏琬立在满院金桂下,着胭脂红褙子,笑问:“典簿大人是来查案?”
“来…尝蟹。”
是夜,蟹肥酒酣时,苏父召文墨书房叙话。老人抚账册抄本:“贤侄可知,此物本可换五品官身?”
“小侄志不在此。”
“志在何处?”
“在乌衣巷陋室,在《燕莺语》末章,在…在令嫒琴声中。”
老人大笑,取鸳鸯礼书:“金陵国子监恰有缺,贤侄可愿往?琬儿说,她舍不得秦淮河灯火。”
婚事定在腊月。文墨回金陵那日,苏琬送至枫桥,忽道:“其实《燕莺语》末章,我早已补全。”
“何时?”
“初见那日,见君灯下为我补衣时。”
五、银烛照金袖
腊月十八,乌衣巷前所未有热闹。国子监同窗、流音阁琴生、巷口卖花妪、裱画匠,挤满陋室小院。喜轿临门时,天降细雪。
苏琬出轿,不戴凤冠,只簪那支玉簪。拜堂无高堂,朝北拜苏州方向,朝南拜秦淮河水。合卺酒是雄黄酒——老仆说:“初见那日剩的半壶,埋桂花树下三年了。”
洞房即书房,红烛映满架典籍。苏琬卸妆时,文墨展开卷轴:“新婚无以为赠,补全《燕莺语》贺卿。”
谱末添一行小楷:“燕语莺啼,不如此心同频;金徽玉轸,何若十指环钩。”
苏琬抚谱良久,忽从箱底取红绸包裹之物。展开是两方砚:一为歙砚“眉子纹”,一为端溪“鹧鸪眼”。
“家传双砚,名‘燕砚’‘莺砚’,”她研墨,墨香满室,“自今日始,君作文章,妾谱新声。”
六、绿肥红瘦
十年后,崇祯帝自缢煤山。金陵建立弘光朝廷,仍重歌舞。此时柳文墨已任国子监司业,苏琬“流音阁”有女弟子三百。
端午宫宴,召苏琬抚琴。马士英当场命谱《良宵引》贺阮大铖寿。苏琬置琴而起:“妾技拙,恐污贵耳。”拂袖而去。
当夜,夫妻对坐无言。文墨忽道:“扬州已破。”
“我们走否?”
“走,”文墨收砚,“去黄山。听说云谷寺缺抄经人。”
“琴呢?”
“青山皆琴台。”
清兵破金陵那日,乌衣巷空无一人。唯陋室墙上留条幅,墨迹犹新:
“燕莺语·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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