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尚温的医官遗骸,一寸寸拼回姓名。
他知道这些名字有多重——重到压得人一辈子抬不起头,也重到值得用余生去铭刻。
云知夏点头,转身走向临时搭起的案台。
炭笔落于铜板,发出细微的刮擦声。
她开始誊写律文。
一笔一划,皆非虚言:
“病者有权知其病因,不得欺瞒。”
“医者施救,以尽力为先,非结果定罪。”
“药出必溯其源,毒可验,方可治。”
这是她以三百血录为基,熬了七夜写出的新律——不是为了供奉庙堂,而是要立于荒野,让每一个活下来的人都看得见、记得住、守得住。
风更烈了。
帐外百里,靖北军主营之中,陆承武一掌拍碎案上密报。
“云知夏拟立医律碑”七个字,刺得他眼底发烫。
他猛地起身,抄起案角酒杯狠狠掷地,瓷片四溅。
亲兵屏息不敢言,唯有炭盆噼啪作响。
他袖中滑出半张泛黄药方残纸,边缘焦卷,墨迹模糊,唯有一行小字清晰可见:“黄芪六钱,佐当归三钱,急煎服。”
那是母亲临终前,军中医官开出的最后一张方子。
可药材迟迟未至,等送到时,人已断气。
他攥紧那张纸,指节发白。
“一张嘴,几味药,就能判人生死?”他冷笑,眼中戾气翻涌,“今日她立碑定律,明日是不是要说我的军令不合‘医理’?”
他抓起令旗,厉喝:“传令铁骑集结!待碑成之日,踏平废营,一根石头都不许留!”
与此同时,废营深处。
墨二十九伏在断墙之后,手中紧握火油罐与利斧。
肃亲王密令在身:碑未成,火先起;人未动,命先折。
他是来毁碑的。
可当他潜行至此,却见云知夏独坐祭坛旁,炭笔不停,神情专注得仿佛天地只剩这一块铜板。
油灯昏黄,映着她侧脸的轮廓,清冷如刀,却又静得让人心慌。
他藏身石后,正欲行动。
忽然,她头也不抬,将身旁一盏油灯轻轻推了过来,恰好停在他藏身的阴影边缘。
动作自然,仿佛早知他在。
墨二十九僵住。
那一刻,记忆轰然炸开——
祖父被押赴焚场那夜,也是这样一盏油灯,悄悄出现在井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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