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天刚亮,驿馆门前马备齐。
孙满得了消息,带着杜雯等人匆匆赶到,脸上堆着殷勤笑意:“殿下要亲往矿场体察,下官必须作陪。只是那地方实在粗陋杂乱,又恐有流匪残余惊扰殿下,不如让下官先令人清道警戒,再......”
凌薇已翻身上马,闻言回头看她,似笑非笑:“郡守对本王的行程,跟得这样紧。”
孙满心里一凛,脸上笑容更盛:“下官只是怕底下人怠慢......”
“不必。”凌薇摆摆手,“本王随意看看,有亲卫跟着就行,郡守忙你的去。”
说罢,一扯缰绳,带着青枢及部分亲卫策马而去,沈知澜留守驿站。
孙满不敢再坚持,再坚持,反倒显得有猫腻,她躬身送行,待人马远去,她直起身,脸色沉了下来。
杜雯低声道:“大人,真不跟了?”
“早备好了让她看的,跟什么?”孙满冷声道,“你派两个机灵的跟着,回头将细节报于我。”
白日里的矿场,喧嚣是有的,叮叮当当的敲打声,矿石滚落车斗的闷响,监工偶尔短促的呼喝。
凌薇在几名矿监司官员的陪同下,沿着主矿道缓步走着。
那几个官员原本想清场,“以免杂乱人等冲撞殿下”,凌薇只是抬眼淡淡一扫,反问:“人都清走了,我看什么?看这些空荡荡的石头?”
那提议的官员立刻噤声,赔着笑不再多言。
矿工们推着沉重的车,在坑口与堆场之间往返,一张张脸上覆着厚厚的灰黑,看不清表情。
有女子,也有男子。
在这矿上,力气活不分谁尊谁卑,只看谁能熬。
女子多是监工或管着记数分发工具,真正在坑道深处刨挖、推着满车矿石蹒跚往来的,男子倒占了多数。
他们个子或许高大些,肩膀也宽,可那沉重的矿车压下来,腰弯下去的弧度却更深。
汗混着黑灰流进衣领,在粗布短打下洇出深色的痕迹,没人说话,只有粗重的喘气声和车轮碾过碎石的闷响。
官员解释道,矿上招工不易,尤其这几年,壮年女子若有力气和门路,更愿去城里寻别的活计,或佃田来种。
肯下矿的,多是实在没地可种、没旁的手艺的穷苦人。
而男子若是实在艰难,矿上也愿意收留。
“都是可怜人,”一位官员叹道,“殿下也瞧见了,咱们也是能收留就收留,总归是条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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