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才带着钳工班,把锈蚀的线圈重绕,把老化的电路板重新焊接,把漏液的磁悬液槽补好。开机测试时,机器发出低沉的嗡鸣,像一头苏醒的老兽。
第一根待检棒料充磁,喷上白色的磁悬液。在紫外线灯下,料身发出幽蓝的光,磁粉在表面形成均匀的涂层。王有才戴上深色护目镜,一寸一寸地检查。
“这里。”他指着一个位置。肉眼什么都看不见,但在紫外线灯下,那里有一处极细微的磁粉聚集——像雪地上被风吹出的一个小漩涡。
标记位置,切开检验。果然,在皮下0.5毫米处,有一个直径约0.03毫米的硅酸盐夹杂物。
“如果没发现,精磨到这里,这个夹杂物崩出来,又是一把废刀。”王有才摘下护目镜,眼睛里全是血丝——他已经连续看了六小时。
建立了入厂检测,报废率开始下降。第四到第八把刀,全部合格。
但产量又成了问题。德国订单二十把,交货期六个月,现在过去三个月,完成八把,按这个速度,勉强能按时交货。但克劳斯公司上周又发来传真,询问能否提前——他们有个客户的生产线改造提前了,急需这批刀具。
“提前多久?”谢继远问。
“一个月。”陈德海指着传真,“也就是说,剩下的十二把刀,要在三个月内完成。平均每月四把,比现在快百分之三十。”
百分之三十,听起来不多。但高精度加工不是拧螺丝,每一把刀都需要至少四十小时的净加工时间,这还不包括检测、调整、砂轮更换。百分之三十的提速,意味着要把每一道工序的时间压缩到极限,意味着工人要更长时间盯着机床,意味着质量风险成倍增加。
“能不能接?”所有人都看向谢继远。
他没有马上回答,而是走到车间,站在那台德国磨床前。机床正在精磨第九把刀,主轴以每分钟四千转的速度旋转,冷却液喷出淡蓝色的雾。赵建国坐在操作台前,眼睛盯着屏幕,右手搭在手轮上,随时准备微调。
这个年轻人已经连续值了四个夜班。眼袋发青,但眼神依然专注。
“建国,”谢继远轻声问,“如果提速百分之三十,你觉得行吗?”
赵建国没有回头,眼睛依然盯着屏幕:“行。但要有两个条件:第一,砂轮供应要跟上,现在一片砂轮磨两把刀就废了,提速后损耗更快;第二,检测要跟得上,加工快了,检测不能省时间,不然出了废品更耽误事。”
问题又回到了原点:钱,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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