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的很平静,与他那无奈苦笑的表情、彬彬有礼的态度结合在一起,形成一种极其荒诞却又透着悲凉的张力。
肖尘明白了。
这大概又是东南沿海那些被触动了利益、或心怀怨恨的家族搞出来的事。
明的奈何不了他,便用这种“江湖规矩”、“私人恩怨”的手段。
眼前这位剑利保,显然并非心甘情愿,只是被“恩义”二字架了上来,进退维谷。
“剑大侠,”肖尘向前走了半步,语气平和,“在下做串,至少无愧于心。而大侠也是光明磊落之人。此事可否做罢?”
剑利保沉默了片刻,缓缓摇头,那抹苦笑更深:“在下并非不明是非之人,侯爷所作所为,兼爱百姓,剑某也由衷钦佩。然而……”
他抬起头,目光坦然地与肖尘对视,“有恩不报,与禽兽何异?恩义与大义相冲,实乃人生至痛。在下……终究只是个江湖人,逃不过这‘私情’。”
肖尘沉默了。
他理解这种逻辑,尽管并不认同。
在江湖里,某些人心中,“信义”、“承诺”、“恩情”这些字眼的分量,有时真的可以超越对错,甚至超越生死。这是一种近乎偏执的准则,是他们安身立命的根基。
他点了点头,不再试图说服,转而问道:“既然如此,剑大侠为何不选择埋伏于僻静处,或趁肖某不备时出手?至少,尚有成功之望。何必如此光明正大登门告知?”
剑利保闻言,再次抱拳,这一次,他腰弯得更深了些:“剑某虽为报恩而来,却非不明事理、不辨忠奸之徒。侯爷荡平海寇、解救黎民、整顿吏治,所行之事,桩桩件件,剑某在南方便有耳闻,心实向往之。若为报私恩而伤国士,暗箭伤人,纵使得手,剑某又有何面目立于天地之间?有何面目再见南方父老?更愧对恩师当年的教诲。”
他直起身,脸上那份无奈与苦涩渐渐淡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殉道者的平静与坦然,甚至嘴角还扯出了一丝洒脱的笑意:“说来惭愧,剑某这人,或许有些贪心。既想全了报恩之义,不负当年恩情;又不想因一己之私,坏了家国大义,玷污手中之剑。两难之下,思来想去,似乎只剩下一条路——把命留在这里。向恩人之后,也算有了交代,也能算成全了自己这点可笑的‘信义’。”
他说“成全自己”时,眼神清亮,没有悲愤,没有恐惧,只有一种尘埃落定后的释然。
肖尘看着他,良久,轻轻地、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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