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玉衡——现在他更习惯别人叫他段玉衡,而非那个略显稚气的“段小郎”——至今也不太能确切估量自己背上那把剑的价值。他只知道,很贵,非常贵,绝不止肖尘随口说的“十两”。
这剑太漂亮了。剑身出鞘时,不像金属,倒像一泓被拘束成形的秋水,光可鉴人,清晰的能映出他逐渐褪去稚气的眉眼和天空流云的痕迹。
挥舞时,剑脊会流淌过一抹极淡的、清冽的寒光,如雨丝掠过天际。
他这些日子也算见识过一些兵刃铺子和江湖客的随身家伙,再没见过第二把有这般品相。光这份卖相,就绝非凡品。
他在江湖上得了个“细雨剑”的名号。
这既形容他出剑时剑光绵密如春雨扑面,也暗指其剑路——快,且专注。
这并非什么家传绝学,纯粹是他自己摸索出来的保命法门。
他剔除了早年学的那套剑法里大部分格挡、架拦、劈砍的招式,只留最直接的刺击。
原因简单得有些心酸:他穷,怕剑断。
段玉衡在这上面吃过大亏。从那以后,他落下了“病根”——坚决避免兵刃硬碰硬。
时间长了,“细雨剑”的名头就这么传开了。
至于这把剑是否真的削铁如泥?他不知道,因为他从来没试过,也不敢试——万一断了呢?断了他心疼,更觉得对不起那份赠剑的情义。
他是被一个走镖半生的老镖师捡回来养大的。
童年和少年时光,充斥着收镖后,那些浑身酒气、嗓门洪亮的镖师大叔们,在油灯下唾沫横飞讲述的江湖传奇。
那些故事里,有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豪侠,有一诺千金生死相托的义气,有月下比剑高山流水的风雅,也有深谷得宝绝境逢生的奇遇。
这些构成了他对“江湖”全部的浪漫想象,几乎渗进了骨子里。
那些光影交织的故事,滋养出一个与生俱来、对“江湖”二字充满浪漫想象的少年魂。
所以,当老镖师故去,镖头问他是否愿意留下做个趟子手时,他拒绝了。
他骑上养父留给他的那匹神骏白马,背上简单的行囊,怀揣着对故事里那个“江湖”的无限向往,一头扎进了真实的、灰扑扑的、甚至有些狰狞的世间。
现实很快给了他几记闷棍。
他发现,自己从小苦练的、被镖师们夸赞“根基扎实”的剑法,在真正的生死搏杀中显得笨拙而低效;他发现“行侠仗义”往往意味着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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