沪上的清晨来得比水乡早。
凌晨五点半,天还没全亮,巷子里已经有动静了——送奶工的铃铛声,早点摊开火的噼啪声,还有早起上工的脚步声,混在一起,组成这座城市的晨曲。
贝贝已经醒了。她在水乡养成的习惯,天蒙蒙亮就起床。同屋的姑娘们还在睡,她轻手轻脚地穿好衣服,叠好被子,拿着脸盆去院子里的水井打水。
井水很凉,泼在脸上,一下子清醒了。
她看着水盆里的倒影——还是那张脸,但眼神已经不一样了。昨天刚到沪上时的那种茫然和不安,现在沉淀成了一种平静的坚定。
“阿贝,起这么早?”阿萍也从屋里出来,手里拿着牙刷和牙粉。
“萍姐早。”贝贝打招呼,“习惯了。”
“习惯好。”阿萍一边刷牙一边说,“在沪上讨生活,就得勤快。老板喜欢勤快的人,客人也喜欢勤快的绣娘——手脚快,交货及时。”
洗漱完,贝贝回到屋里,从包袱里拿出母亲给的首饰布包。她小心翼翼地打开,里面是三件银饰:一对绞丝银镯,一支梅花簪,还有一只小小的长命锁。
这些都是母亲年轻时的嫁妆,虽然样式老,但分量足。贝贝摸了摸那对银镯,镯子内侧刻着“莫陈氏”三个小字——那是母亲的名字。
“对不住了,妈。”她在心里说,“等女儿挣了钱,一定给您赎回来。”
她把首饰重新包好,藏进贴身的衣袋里。吃过早饭——一碗稀粥,两个馒头——她向阿萍请了假,说要去当铺。
“当铺在东街,离这不远。”阿萍给她指路,“记住,别找街口那家‘兴隆当’,那家老板心黑,压价狠。往里走,有一家‘德盛当’,老板姓陈,是咱们水乡人,还算公道。”
“谢谢萍姐。”
贝贝按照阿萍说的,找到东街。街口果然有一家“兴隆当”,门脸气派,伙计站在门口招揽生意。她没进去,继续往里走。
走了大概两百米,看到一家小当铺,招牌上写着“德盛当”三个字,字迹已经有些模糊了。铺面不大,柜台很高,上面装着铁栏杆,只留一个小窗口。
贝贝走进去,里面光线很暗,只有一盏油灯在柜台上摇曳。
“当什么?”柜台后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
贝贝踮起脚,从窗口往里看。柜台后坐着个老头,戴着老花镜,正在看账本。
“我……当首饰。”她把布包从窗口递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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