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在御案前坐定。
朱笔方提起,尚未来得及批阅第一封奏疏,德福公公便轻步趋入殿中,躬身禀报:“陛下,小崔大人求见。”
裴煜执笔的手几不可察地一顿,凤眸微眯,眼底掠过一丝几不可察的不耐,却不过瞬息之间便归于深潭般的平静。
待崔知许躬身踏入殿内时,御座之上的天子已恢复了惯常的温润神色。
“臣参见陛下。”
“崔卿何事?”裴煜声音平和,目光却已淡淡扫过崔知许眼下一片憔悴的青影。
崔知许再拜,嗓音里浸着连日伏案的疲惫:“陛下,离高祖祭日仅余月余,相关史料典籍卷帙浩繁。臣虽连日宿值宫中,昼夜勤理,然独力难支,唯恐延误圣期。恳请陛下自翰林院中增派数人协理,以期早日成书,敬呈御览。”
裴煜唇角含笑,温言之中赞许之意分明:“大轩盛世,始于高祖。《高祖世纪》之编撰,非但须史料详实,更需文采斐然,方可传世。满翰林院中,唯卿之才情笔意最合朕心。”
崔知许面露难色,欲言又止。
他已接连数日留宿在皇宫,而夫人也不回府,不是住在宫中陪太后就是回姜府,这终究非长久之计。
裴煜静默注视他片刻,似了然于心,缓声道:“编纂之事固然紧要,朕亦知卿连日辛劳。这般吧,朕将翰林院柳秀海调至史馆协理。在《高祖世纪》成书之前,你二人便暂居秋水阁专心著述。”
他略作停顿,语气更缓和几分,“另准你们各携一名家中用惯的侍从入宫随侍,也好有人照料起居。”
闻言,裴煜也不等崔知许再开口,便淡声道:“若无他事,便退下吧。”
“臣告退。”崔知许躬身一礼,正欲退出御书房,身后却再度传来皇帝清冷的声音。
裴煜将手中朱笔轻轻搁下,抬眸望向他,神色间带着几分看似不经意的探询:“崔卿……可曾听闻过一个唤作‘痴癫和尚’的方外之人?”
崔知许心头骤然一紧。
他本人并未见过此人,却从父亲口中隐约听过此名。
据说当年正是这位形迹癫狂的和尚为崔家祖宅布下风水局,崔家方才渐有起色。
只是父亲每每提及此事总是语焉不详,神色间透着避讳,仿佛其中牵扯着某些不可明言的晦暗秘术。
此刻陛下忽然问起,难道当年之事已有泄露?
他强自定神,垂眼应道:“陛下为何突然问起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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