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是一个老人,在一个风雪交加的夜晚,给自己的学生,留下这人世间最后的叮嘱。
笔尖触纸,墨迹晕开。
不是什么家国天下的宏大叙事,也不是什么运筹帷幄的锦囊妙计。
只是一个先行者,对后来者的碎碎念。
“廷益啊……”
木正居一边写,一边在心里默念。
他写得很快,仿佛怕那最后一口气不够用。
至于那个忽悠于谦去挖的、埋在老胡杨树下的紫檀木盒子。
那是真的。
里面确实有东西,但不是信。
那是他当年给安妙依买的第一支发簪,还有老大小时候的一缕头发,老七最爱玩的那个拨浪鼓。
那是他木正居这辈子,作为“人”,而非作为“圣”所留下的,最后一点私藏。
“咳咳……”
一滴乌黑的血,滴落在信纸的角落。
木正居没有擦,只是用笔尖蘸了蘸那血,继续写了下去。
这封信,不为公,只为私。
为这天下无数像于谦一样的傻子,点最后一盏灯。
写完最后一个字,木正居的手一松,毛笔滚落在地。
他看着桌案上那跳动的烛火,看着墙上那与丞相重叠的影子。
两者逐渐融合,最后,变成了一个普普通通的、佝偻着背的老头。
那才是他。
不是什么鬼相,不是什么木圣。
只是一个在历史长河中,拼尽全力划了一桨的过客。
“挺好。”
木正居靠在椅背上,“这辈子……值了。”
帐外的风雪停了。
大营里静得可怕,只有巡逻士兵踩在雪地上的咯吱声,偶尔从远处传来。
木正居感觉自己的身体变得很轻。
那种常年伴随着他的胸闷、气短、关节痛,在这一刻统统消失不见。
他的视线开始模糊,眼前的烛火变成了一个个光圈。
在那些光圈里。
他看到了一道紫色的身影。
安妙依穿着那件他最喜欢的淡紫色襦裙,正站在那年的桃花树下,手里拿着那个绣坏了的荷包,对着他嗔怪地笑。
而在她身后。
老大正憨厚地挠着头,老二正拿着书卷摇头晃脑,老七骑在老三的脖子上,挥舞着手里的小木剑,嘴里喊着“杀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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