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斗里像个蒸笼,闷热难当,汗水混着尘土黏在身上,又痒又腻。带出来的水很快喝完了,嘴唇干得起了皮。中午时分,哑巴在一片相对背阴的土崖下停了车。
“歇会儿,车要加水,人也得缓缓。”老皮跳下车,声音沙哑。
我们如同获得大赦般,互相搀扶着爬下车斗,脚踩在实地上,腿都是软的,差点直接跪下去。长时间维持一个姿势,肌肉都僵硬了。
三娘和老柴小心地把黄爷抬到阴凉处,给他喂了点水。黄爷依旧昏沉,但似乎对水的渴望让他恢复了一点意识,本能地吞咽着。
我和斌子、泥鳅几乎瘫坐在滚烫的地上,也顾不上脏了。
哑巴从车头拿出一个破水桶,去附近一个几乎干涸的小水洼里舀了点浑浊的水,给发烫的发动机降温。
老皮拿出早上买的、已经被颠得稀碎的干粮分给大家。就着水壶里最后一点温水,艰难地往下咽。食物粗糙得拉嗓子,但谁也没抱怨,只是机械地咀嚼、吞咽,补充着体力。
吃完饭,稍微恢复了一点力气。
老柴坐到老皮身边,沉声问:“老皮,这镰刀会,什么来路啊?”
老皮把擦好的短刀插回后腰,啐了一口,才阴着脸解释道:“就是一群小混混。前几年闹文ge好多人蹲牛棚、挨批斗,丢了工作,就学水浒上梁山。前两年还扬言只要有镰刀就能加入镰刀会,就连当地政府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们不像咱们这种靠手艺和眼力吃饭的贼,他们是纯粹的匪,盯上谁,就连人带货一口吞了,下手绝不留活口。咱们带着生伤号,又背着这么扎眼的货,被他们盯上不奇怪。只是没想到来得这么快,这么准。”
“妈的,比雷子还难缠!”斌子愤愤地捶了一下地面。
“雷子讲规矩,这帮人,只认钱和刀子。”老皮冷冷道,“咱们这回,算是捅了马蜂窝了。就算暂时甩掉,只要还在陕西地界,他们难免不会追上来。”
斌子凑到老皮身边,低声又问:“皮爷,还得多久能出去?”
老皮眯着眼看了看日头,又看了看前方望不到头的沟壑:“照这个速度,且得磨蹭呢。这老路绕得太远,还不好走。天黑前能摸出这片黄土塬就算快的了。出了塬,还得找地方换车,这破三轮目标太大,也跑不了长途。”
前途依旧漫漫,且吉凶未卜。
短暂的休息后,再次上路。下午的路程更加难熬,疲惫、酷热、焦虑交织在一起。
黄爷又开始发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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