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日后。
金陵。
窗外的天光透过精致的棂格,在地面的金砖上切割出明暗交错的图案,却无法驱散室内弥漫的那种混合着熏香、墨汁与无形压力的气息。
胡惟庸端坐在他那张宽大的紫檀木公案之后,身下是铺着厚厚锦垫的黄花梨木圈椅。
他身上穿着正式的右相绯色坐袍,玉带束腰,七梁冠端正地戴在头上,一丝不苟。
然而,他的脸色在窗外投入略显苍白的天光映照下,却透着一股难以掩饰的疲惫与隐隐的焦躁。
眼下的乌青比前些日子更重了些,眉心那道因常年思虑而刻下的竖纹,也仿佛更深了。
公案上堆叠的奏章公文依旧如山,但他此刻的心思,显然并不在那些例行政务上。
手指无意识地在光滑的案面上划动着,目光有些涣散,时而投向墙角的铜漏,时而又飘向窗外那片被宫墙分割的灰蓝色天空。
北疆……
徐达……
粮草……
这几个词如同鬼魅般在他脑海中盘旋不去。
这几日,关于徐达大军已抵达前线,正与噶呼尔部前锋接触的军报,正压在他心头最沉的位置。
一切都按照他的计划在进行。
徐达这只猛虎已被调离山林,投入了北疆那片角斗场。
接下来,就是看他胡惟庸如何运筹帷幄了。
想到这里,他下意识地伸手,从公案一侧一个不起眼的锦盒里,取出了一物。
那是一柄通体古木雕琢而成的老头乐,俗称痒痒挠。
木质细腻,柄部雕着简单的云纹,触手生温。
这不是寻常物件,乃是去年他办国债,陛下御赐的恩赏之一。
当时陛下还笑着说他胡惟庸“为国理财,功在社稷”呢。
当时是何等的荣耀,何等的圣眷优渥!
他珍而重之地收藏着,亦是经常使用。
可这些日子,不知是心理作用还是怎的,他总觉得后背莫名地刺痒,仿佛有无数小虫在爬,尤其是在想到某些关键谋划时。
此刻,他又忍不住将这御赐的木挠拿起,反手探入后颈衣领之下,在那似乎永远也挠不到确切位置的痒处,一下下,缓慢而用力地刮挠着。
木爪触及皮肤,带来一丝短暂的舒缓,但心底那股更深层次的躁动与不安,却丝毫未减。
笃笃。
轻微的叩门声响起,打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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