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残阳照墟里
大名府的黄昏来得格外早。
金海与林暮雪牵着马,站在金谷坊卢府门前时,夕阳正将最后一点余晖泼洒在那两扇紧闭的朱门上。门上的封条是崭新的,浆糊还未干透,在晚风中微微卷起边角,露出“大名府衙封”几个狰狞的黑字。
门前的汉白玉石狮依旧踞坐昂首,只是眼角结了蛛网,爪下积了落叶。门楣上“忠义传家”的匾额歪斜了,金漆剥落,露出底下朽木的本色。院子里静得可怕,没有灯火,没有人声,只有风穿过空荡的庭院,带出呜呜的回响,像幽灵的叹息。
“还是来迟了。”林暮雪的声音轻得像怕惊动什么。她一身素白衣裙,外罩青色斗篷,风尘仆仆的脸上难掩倦色,眼中却闪着冷静的光。
金海默然。这一路北上,他们已尽了全力。从梁山脚下的小镇出发,避开官道,专走小路,日夜兼程。
可还是迟了。
“进去看看。”金海低声道。
二人绕到西侧角门。门虚掩着,轻轻一推便开了。院子里一片狼藉:破碎的酒盏,踩烂的喜绸,打翻的食盒,还有干涸的、暗红色的血迹——在暮色中显得格外刺眼。
林暮雪蹲下身,用手指蘸了点血,凑到鼻尖闻了闻,又捻了捻:“不超过一日。”
她站起身,沿着血迹走向花厅。厅内更乱,桌椅翻倒,碗碟碎裂,满桌菜肴早已腐败,苍蝇嗡嗡乱飞。正中央的地上,有一大滩黑褐色的血迹,已经凝固发硬。
金海在血迹旁发现了一支金簪。簪头是莲花造型,做工精致,只是簪尖沾着血,莲花瓣上也有暗红的斑点。
林暮雪接过金簪,仔细看了看,忽然脸色一变:“这是我姑姑的簪子。”
“你姑姑?”
“卢夫人林氏,是我父亲的妹妹。”林暮雪的声音有些发颤,她握着簪子,指节发白:“她出事了。”
“找找看有没有活口。”金海道。
二人分头搜寻。偌大的卢府,此刻死一般寂静。丫鬟仆役的房间空空如也,值钱的东西都被搬走了,只剩些破烂家什。厨房里灶冷锅凉,米缸见底。书房里,书册散落一地,那幅李成山水被撕成两半,扔在墙角。
金海在书房的白墙上看到了那首著名的反诗。墨迹淋漓,笔力雄健,只是此刻看来,每一个字都像在泣血。他站在诗前,久久不语。
“芦花丛里一扁舟……”他低声念着,忽然问,“林姑娘,你说卢俊义那样的人,会写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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