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老西握着紫砂茶杯的手指猛地一顿 ——
那杯子是他十年前从潘家园淘来的老物件,紫砂胎质温润得像浸了百年的玉,杯身刻着浅淡的 “松鹤延年” 纹,鹤翅的纹路细得要眯着眼才看清;
常年被茶水浸润的包浆在阳光下泛着蜜色的暖光,连杯口沿的细微磕碰都透着岁月磨出的柔光。
此刻却因他指尖骤然收紧的力道,指节泛了白,杯沿刚溅上的浅褐茶渍像墨滴入清水般,缓缓晕开一小圈深褐,连杯底积的茶垢都仿佛颤了颤。
他那张总堆着笑的圆脸瞬间绷紧,平日里笑起来会挤成褶皱的眼角,此刻像被无形的手扯平了,连苹果肌都垮了下来。眼底先是闪过一丝警惕 ——
那是被人戳中隐秘时,瞳孔骤然收缩的本能反应,随即又被算计的光覆盖,他眯起眼,目光像老狐狸盯猎物般,在林凡的嘴角、攥着椅柄的手指上扫来扫去,连林凡衬衫袖口沾的一点书墨都没放过。
林凡话里的 “弦外之音”,他听得比谁都明白。
这条东起朝阳路、西至滨河巷的文化街,青石板路被岁月磨得发亮,二十三家铺子挤在两侧,一半是飘着油墨香的书店、文具店,一半是飘着焦糖味的文创手作和咖啡简餐。
平时连顾客翻书都轻手轻脚,书页翻动的沙沙声能和咖啡壶的咕嘟声融在一起。
可刀螂那帮人最近天天堵在林凡书店门口,光着的膀子上爬着半截青色龙纹;
龙眼睛用红漆点着,一骂起来唾沫星子横飞,伸手就掀教辅书摊 ——《五年高考三年模拟》《小升初真题卷》散了一地,书页被风刮得哗啦响;
有位送孩子来买练习册的妈妈赶紧把孩子护在身后,手里攥着的作业本都皱了边。连巷口修鞋的张师傅都忍不住探出头,手里还捏着半截没钉完的鞋掌,铁砧子上的铜钉闪着冷光;
骂了句 “没规矩”,又怕惹事似的缩了回去,围裙上的线头随着动作晃了晃。更要命的是,要是再这么闹下去,工商或派出所一旦介入,顺藤摸瓜查到他这 “同行前辈” 身上 ——
去年他偷偷给刀螂介绍过三个二手书批发商,其中有个姓周的,手里还压着一批没办备案手续的旧期刊,纸页都发了黄;
就连他自己 “文轩书铺” 里,每月收的旧书里总有三五本没补全登记手续,有的还是民国时期的线装本,纸脆得碰一下都怕掉渣。
真要查起来,轻则罚款,重则停业,他这铺子可是攒了二十年的家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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