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人,三十多岁,穿着灰色的确良衬衫,袖子挽到肘部,手里拿着个笔记本,不时在上面记着什么。
他大部分时间都在指手画脚。
“那是王队长,王富贵。”李大山的语气有些复杂,“公社派下来的干部。”
“他怎么不下田?”陈朝阳问。
“说是要‘统筹指挥’。”李大山苦笑,
就在这时,王富贵扯着嗓子喊起来:“赵铁牛,你冲那么快干什么?等一等后面的,要保持队形整齐。”
赵铁牛直起身,汗珠从额头上滴下来:“王队长,天这么热,早点干完早点收工不好吗?”
“你懂什么?这是集体劳动,要讲究协同。”王富贵用笔记本扇着风,“都像你这样乱冲,队伍不就散了吗?”
旁边一个中年社员小声嘀咕:“协同个屁,不就是看人家干得快,显得咱们慢嘛……”
这话被王富贵听见了,他立刻瞪起眼睛:“孙老四,你说什么?大点声。”
孙老四缩了缩脖子,不说话了。
陈朝阳注意到,那几个磨洋工的老汉趁机彻底停了下来,坐在田埂上抽起了烟。
其中一个还从怀里掏出个小酒壶,抿了一口。
王富贵看见了,但只是皱了皱眉,没说什么,转头又去盯那些干活的人:“快点儿,都加把劲,太阳下山前要把这片割完。”
那个磨洋工的汉子慢悠悠吐出一口烟:“王队长,这么热的天,总得让人喘口气吧?我这把老骨头,可比不得你们年轻人。”
“老田头,你就知道偷懒。”王富贵有些不耐烦,“你看看人家赵铁牛。”
“铁牛年轻啊,我像他这么大的时候,一天能割两亩地。”老田头不紧不慢,“现在老了,不行喽。再说了,干多干少,工分不都差不多吗?”
这话戳到了痛处。
王富贵脸一沉:“你这是什么思想?集体劳动能这么算计吗?”
一直沉默的李大山终于忍不住了:“王队长,老田头腰确实不好,去年还闪着一次。要不让他去捆稻子吧,那个活儿轻点。”
王富贵看了看李大山,又看了看老田头,勉强点头:“行吧,老田头你去捆稻子。其他人继续割!”
老田头慢腾腾站起来,拍拍屁股上的土,晃悠着去捆稻子了。
但他捆得也很敷衍,稻捆松松垮垮,一提就能散掉。
王小川蹲在田埂的另一头,看似在纳凉,实际上那双眼睛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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