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江的做法虽有生硬之处,但热情可嘉,他不想轻易泼冷水。
在他心里,这种形式大于内容、甚至有些教条主义的倾向,终究会在实践中碰壁,历史自会纠偏,无需他此刻急于置喙。
然而,当他看到娃娃们的从小就要如此渲染,听到李校长和王承德言语间将苏联经验奉为圭臬、如数家珍,
再环顾这被苏联教育家画像和俄语标语完全占据的走廊时,一种更深层次的不安攫住了他。
这些孩子,正是建设未来国家的新生力量。
如果他们从小耳濡目染,尽是别国的历史、英雄、文化符号,而对本民族近代以来我党我军筚路蓝缕、流血牺牲的奋斗史知之甚少,
甚至漠不关心,那将来支撑他们精神世界的,会是什么?
一支只会哼唱《喀秋莎》的队伍,能肩负起复兴一个古老民族的重任吗?
这个念头让他警醒。
他可以接受街道建筑的生硬模仿,可以理解建设上照搬照套,但对于教育,这项塑造灵魂、关乎未来的根本大业,他依旧无法保持沉默。
放任这种片面性持续下去,后果可能比经济上的损失更为严重,也更难挽回。
想到这里,他心中那份“多看少说”的原则终于被冲破。
他转过身,目光中多了几分不容回避的探究:
“维民同志,培养学生全面发展,学习先进经验,方向是对的。俄语作为现在一种重要的外语,也应该学好。”
“不过,我们自己的根脉,是不是也得扎牢?
我们国家近现代以来,无数仁人志士也在探索教育救国、教育兴邦的道路,蔡元培、陶行知等先生也留下了许多宝贵的思想和实践。
在你们全面学习苏联经验的过程中,这些我们自己的教育传统和经验,现在处于一个什么位置?”
他的目光再次扫过墙上那些苏式画像:
“孩子们除了知道苏霍姆林斯基,还知道我们的陶行知先生提倡‘生活即教育’吗?
除了会唱《喀秋莎》,还能不能字正腔圆地多唱几首《黄河大合唱》里的篇章?
知不知道‘风在吼,马在叫’背后,是我们民族救亡图存的呐喊?”
李维民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推眼镜的手僵在半空,他不知道陈书记为何有此一问。
上面的主张,报纸上的社论,教育部门三令五申的要求,不都是“全面学习老大哥的先进经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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